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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乡间辞（组诗）

李洪李洪作品集

2023-06-30抒情散文李洪

1.梯田从杉树湾到红土岭，到响水沟都有一顶浅黄草帽在回头找寻我无法跟上它的步伐 2.葡萄树下叶子后没有流泪的脸来不及问询，盛夏走失的豆娘何时返回留有旧痕的枯藤上，……

1.梯田

从杉树湾到红土岭，到响水沟

都有一顶浅黄草帽

在回头找寻

我无法跟上它的步伐

2.葡萄树下

叶子后没有流泪的脸

来不及问询，盛夏走失的豆娘何时返回

留有旧痕的枯藤上，只剩下半片断翅

半块映不出兰花头饰的残云

3.路旁

声音很大，仍然叫不醒

锥形石后醺醉的月光和影子

低唤我名字的

是临别时倒扣在路旁的三只土碗

4.喇叭花

轻轻地摇，轻轻地晃

轻轻地，像母亲插在大暑与小暑之间的引路旗帜

转身追寻，那几朵炫目的白啊

伫立在离别的风中，大声说一些旧事

5.黄昏

靠在石磨左边，止不住地

想一只逃过黄昏的灰椋鸟

没有人打开雨水沥黑的梨木门

没有人取下锈蚀的铜锁

6.火把

独自举着火把，在麦子消逝的午夜

成群经过的獾不再提及枪声和断刀

当月光折射，压住倒在杂草丛的影子

蹲在旧历年等待收割的人，已起身离去

7.猫

从辛巳年的日历一跃而下

惊动抽烟的竹椅，和半醉的酒壶

咳嗽戛然而止，铜水镜泛起的划痕

斫断最后半阙猫叫

8.橘子树

一个人站在橘子树下

像母亲一样，仰头看叶隙间透下的光影

风声和蝉鸣缠绵的断枝上

挂着花格子旧衣

9.车前草

沿梦里母亲指引的山道

我想找到那株

可以治愈顽疾的车前草

10.雨中

还是那座古庙，还是那棵

被闪电灼伤的黄桷树

我淋着某年九月初三的雨

却无人递过来一把伞

11.八月

马灯早已熄灭，我仍然愿意

趁夜走近乌桕树和血橙围住的石墙

叫住爬进旧窗的紫藤，与木门后蹿出的咳嗽

并肩站在蛙声渐起的路口

12.池塘

跃出水面的，不是尾部曲躬的鲤鱼

三只红蜻蜓徘徊，找不到芒种前夜沉底的竹枝

风吹皱的波纹里，没有陪我观荷的影子

椭圆石头上，仍有捣衣声溢出

13.清晨

核桃树隐藏了鸦鸣，挂过招魂幡的枝丫

残留着呜咽，鼠麴草情绪低落

跪拜的人群和顺坡而下的队伍

没有从三月初九的清晨返回

14.小河

已是黄昏，用尽最后几声悲悯

依然无法埋葬被风吹乱的树影和鹤鸣

我想调转舟头，重回芦苇岸

找到冬至夜放生的人

15.野稗

晚生稻退守到七星岩外

野稗更加卑微，围坐在

荒寂杂生的楸树下

目睹父亲酗酒后

背靠生锈的犁铧垂泪

16.半坡

酸枣树似乎向南移动了五米

更加靠近刻着名讳的石碑

猫爪草和五节芒守在路口

只等牵牛人经过时，再打声招呼

17.麦田

麦子走失，狗尾草趁势占据了

求雨人离开后留下的空白

野豌豆逆势疯长，从四方田

从茶纳湾，从断流的荒沟

一直蔓延到立秋后安静的晌午

挂过草帽的构树垂头站在田边

深切怀念一场麦事

一个引领麦粒回家的人

18.老屋

木门紧闭，小篷草站在院墙上

还在偷看辛巳年迎娶的新娘

无风，挤在阶沿上的青蒿向北倒伏

遮住了藏有信纸的墙缝

今夜，无人陪我看爬上屋脊的月亮

我将重回葡萄架下

拾掇那些隐隐约约的虫鸣

19.青苔

一件青绿色旧衣，被反复折叠

不知被谁藏进萤火虫消失的树荫下

褶皱起起伏伏，像居住过的石头房子

像种满苜蓿草的黑风岭

20.瓦缸

铜紫色。跟父亲的肤色近似

一个完好无损，一个只剩下残片

一个敞开缺口捕捉遗漏的信息

从阶沿到南边院墙，再折返回

可以窥见青布鞋下楼的小窗

我不厌其烦地为三个点上的瓦缸

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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