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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寒秋帖（组诗）

王志彦王志彦作品集

2023-09-14抒情散文王志彦

0 我活着，只因死亡活着我飘零，只因灵魂失守 1 浅草为春风赢得尊严有别于哑石暗藏流水和沉船而绵羊深陷草原，泰戈尔在一片白云上有着王子的忧伤明月像一场疾病在飘八月弯腰……

0

我活着，只因死亡活着

我飘零，只因灵魂失守

1

浅草为春风赢得尊严

有别于哑石暗藏流水和沉船

而绵羊深陷草原，泰戈尔在一片

白云上有着王子的忧伤

明月像一场疾病在飘

八月弯腰咳出胸中的盐粒

群星闪烁，落满餐桌和额头

秋风清扫出体内的寒凉

花枝立地成佛

2

云朵更深了

太阳回到梵高的油彩当中

田野上，有人捡拾虫鸣

有人为大雁送行

港口上驶过的运砂船

卸下沉重的汽笛声

3

蒙尘的肉身卷进雨水

灵魂的小手试着推翻乌云

一切存在

我们都在经受

唯有张二狗，用肉身

为李改花和三岁的儿子

换回二十三万元的

生命补偿款，独自到山口

等待早到的一场雪

洗净血染的自己

4

红叶也要提着灯笼

沿着秋风这根绳索往下滑

它们像群猴捞月，舔舐大地

它们不用语言，用死亡

献身这颓败的季节，它们都是

大地神性的灯盏

尽管我们不会庆祝死亡

万有之间，我们同样不会庆祝

没有灵魂的光线

5

叶落

倒伐

蚊蝇迟缓

给第三次结婚的刘二

随礼

事故

高速拥堵

窗外不再矫情的月光

遥远的没有温度的

诺贝尔文学奖的

消息

这些肌肤可触

唇齿难依的

它们像香火绕梁

在白雪铺排之前的

临终关照

6

小女孩在大海边

放行了她折叠的小纸船

愧疚在盐粒的沉默中愈合

小小鸟滑出八月

在小院的树上吞噬暗夜

献身黎明的痛感

在振翅的一刹那愈合

群峰回首

我在其中醒来

一列火车经过隧道

大地的子宫于短暂的

快感中愈合

7

白雪之前，就有一只乌鸦

飞临群峰，消隐灾难的寺院

修成了正果，而那只突兀的乌鸦

仍在时光的阴影里愈合

清风顺势下山，与落日不谋而合

此刻，江山才是统一的

唯有夜色深处的点点灯火

对应着一只乌鸦透彻的黑

恍若亲人的脸，闪现又消失

8

不要在落叶的脉络间

寻找秋风的去向，不要

替路过的羊群流泪，也不要

为那个孤独的歌者点亮灯火

他们只是短暂地经过

他们仍有迷茫驻足在内心的

一小块黑暗中

不愿透漏给依旧失败的世界

9

像树荫中漏下的光斑，它们来自

八月的腰间。孱弱如断线的小雨

隐秘似田野间最后一窝孵化的鹌鹑

万物逐渐变轻，迷途的蚂蚁

还在一根枯藤上寻找着住址和前程

北风急，走远的人在月光中养病

蝉声藏进最后一行诗句

10

天空深埋了多少悬崖和悲苦

才看到天使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田地做完了手术，需要原地打坐

大雁拒绝死在岩石上，规划南迁的路线

一对新人，用爱抚弹奏风花雪月

菊花丢下人骨，去了泥土深处

狮子在牦牛转场的途中流尽眼泪

一只蝴蝶，睡梦中离开它热爱的时代

11

寒秋，更多的黄昏

抛弃雷霆，散落在事物眷顾之外

暮色齐身，我听到细雨中走出囚徒的声音

更远处，星辰缺席了长河倦意中的一次苏醒

长夜如寄，我等待囚徒敲门

等他把撕裂的灵魂举过头顶

一切似乎都将成真，我的故乡

那个泣不成声屈从于赞美的身影

多像天使，在显现之前

就镜中抽身，胎死腹中

12

最后的闪电带来了断裂，它转换成

村口一次木讷的守望时，像暮色下

缓缓进行的葬礼，在灰烬中走回了源头

世界是无辜的，一个人身体上涌现出决口

且仍未言尽庞大的念头，煮沸的月光下

一头狮子把人间丢弃在身后

13

落叶才是雪的源头

雪才是落叶的葬礼

而水边的鹤

它踩响了呜咽的提琴

它就是葬礼的源头

14

秋风来去有序

不像飞鸟出没

十月金黄，落叶铺满大地

明月溢出酒杯

树枝出鞘

水墨癫狂

见落叶迎面

可怀旧。可举杯而泣

唯不可吐露锋芒

15

红叶红了，红到骨髓

落叶落了，落到妄念

星月高耸，寒霜沸酒

花开前身，流水今日

我们逃过了传讯

却抹不去北风偶掀衣角的慌乱

16

风来，为落叶俯身

雁去，让白云飞得更低

那些走在暗处的雪

拐了个弯儿，突然就送来空弦

和一个实景舞台

17

大雪降临，北风练就

一副好嗓子。旧物在哀伤中依旧

被歌颂。有人从晚霞里迎面而来

胸中有酒，也有人蘸着暮色打磨刀斧

一只飞蛾突降灯下，在无所寄怀的

时辰，唯有阴影婆娑，神迹才不至于落寞

18

我们要吞噬多少诟病

才能剥离出落叶承让出的一线光明

给这些光净身，加冕，捋下虚空的部分

能剥离出多少温谦和良知

现在，我们谦谦恍若君子

除去这身最终腐烂的皮囊

能留下多少母亲子宫淌出的血

还给羸弱的她，佝偻的大地

迷失的事物太多，在最后的

沸水之上，多少人能淘洗出一丝

来自心灵的愧疚

2018-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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