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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阳光与落叶（组诗）

弋吾弋吾作品集

2023-10-17抒情散文弋吾

玫瑰花上的雪雪融，花还开着。叶瓣落秋天的赶路人把一片黄叶看成玫瑰这人世间有些爱来得太突然走的也太快诗歌的光照在头上时我还没有褪去生锈的铠衣，当一株嫩芽准备好了……

玫瑰花上的雪

雪融，花还开着。叶瓣落

秋天的赶路人

把一片黄叶看成玫瑰

这人世间

有些爱来得太突然

走的也太快

诗歌的光照在头上时

我还没有褪去

生锈的铠衣，当一株嫩芽

准备好了接受

渴望的雨露，阳光点燃整座沙漠

2021.8.10

穿心箭

粮补下来时他一声没吭

退耕还林款下来时他也一声没吭

村长在群里通知

精准扶贫户又涨钱了，自家查看是否合适

她才知道这些年

两家的款都打在他卡上，他早晓得

他是兄弟，有正式工作

她是嫂子，瘦猴一样的贫困户哥哥，仍在打工

我不是个好诗人

只能在这首诗里如此说说

2021.8.11

翻飞的叶子有何诗意

风起，叶动

阳光像一只狗，在夏天

的怀抱

我静静地看着，一阵风走过

一阵风又吹来

叶子翻飞，像一个个没有住所

困在水泥与钢筋

之间的人，它们的诗意

到底该怎么描述

城市的包容没有村子宽大

风吹麦浪

悠扬的歌唱，有炊烟的味道

2021.8.11

溪鱼

作为溪鱼我是幸运的，在大江中

游了一圈还能够

重新回到家乡的溪流里，几乎是奇迹

作为同类，点秤鱼

不那么幸运，一入大海

奇迹般的存在

让它高估了自身的适应能力

潜到深处，高压

没有给它活下去的机会

阳光落在水面上

那样轻盈，那样温暖，那样宽怀

2021.8.11

佛性

白色的鱼鳞半遮蓝天

更像经幡

挂起来的玛尼堆，落日在云层后面

念着六字真言

不必要钟声，所有草木

摇着转经筒

天地间的灵物拥有一切

人不具备的慈悲

眼前一朵野花摇摇头，又点点头

2021.8.11

远方的石头不硌脚

远方的石头不硌脚。人们才

追着跑向远方。走不下去又纷纷跑回来。

确定是，远方的石头

有了锋刃，带着半身伤，卧在

村子的墙角里，等着

阳光抚慰，这就是我，灵魂中埋着

谁也不愿提及的字

——懦。发音却是——诺

2021.8.12

秋天的囚徒

夕阳坐在山头上，最后

一个夏日

留在人间的一口气

算是出尽了。

从夏天走过，只赚到

两手阳光

作为敬献花光盘缠穷途的我

如何在第一缕秋霜

落下来前充实身体使看上去

更加饱满——

叶子早晚都要黄

粮食从来都是自由身

2021.8.12

立秋日

立秋日拟下的诗题

拖到今天才写

早已没有了当时的激情

想要写的物景

与当时已无法衔接

确实是秋天了

大旱年让谚语也失了真

早晨立秋

晚上并没有凉爽

反倒是

一事无成的诗歌创作

一进入秋天

激情涨了一大截

突然想起——

立秋日要写一封情书，心凉了

2021.8.12

冥想

太阳是否落下去了。细小的雨点

拥抱我，亲吻我

高楼比田里的庄稼长得快，不需要雨水的事物

没有一平方属于粮食

长不活啊。眼前的野花，在清风中摇着头

雨大了一些

我攒下的光阴，买下一间，又如何

我的天空不在这里

粮食的心肠，这里又没有……

2021.8.12

美丽的事物大都有毒

好看的事物，大都有

特别之处，比如带刺的玫瑰

曼陀罗不光举着尖刺

还有剧毒，轻度中毒者三小时

可自愈，重度

若二十四小时还处于昏睡的

基本上会晕迷死亡

不可救治，面对一株洁白的花朵

怎么都无法相信

它是全株有毒的植物

穿白衣的中年女人

她怎么也没想到，头顶上的监控，

记住了她姣好的面容

记录下她拐走孩子的全过程，清晰，可辨

2021.8.12

天问

刘叔说，我没有以前开心了

他是我楼上的，站得高看得自然也远

这些年，我的快乐去了哪里

我问天空，诗歌的回答是窗外的雨声

2021.8.12

胸怀

曲水低流。人——

刚好相反，低处高就却一生学习水的包容

一生无法包容

硌脚的石头、与呲牙的泥土。

水漫石头取走泥土

撕碎流水又合而为一，亮出石头的本质

玉石是石头，顽石

也是石头。人不一样

踢走硌脚的

摸不着天空又想用那块石头增加高度

2021.8.13

负数指责

拥有最高智慧的人

却相互撕咬

通往峰尖的路不只有一条

没必要硬挤在

一起，龇狗撕扯腐肉才相互露出獠牙

我从未见过

任何两株植物间，人一样

相互递送

看不见的利刃，恨不能当场

见红。麦子长麦子

野草长野草，野花太挤了，会主动

向四周蔓延开去

今天看上去他们是为农民

实质上，都是为了

腐肉一样的流量，公然在大众面前，开撕

2021.8.13

章回小说

这条路还能走多久。

满山秋叶黄了，还没找到一片有棱角的。

第一场雪点燃香烟上不灭的夜晚。

春天是一位少妇，人们的议论点却不在姿色上。

走过四季，我依然不是神的子民。

2021.8.13

指教

高手过招只需点到。我是

略知夜晚的天空有星星的看客

天空中飘过几朵白云

去掉中间那朵黑色的，整体显得更为纯净

黑云也是一种美。

我要的纯净，并不是天空想要呈现的。

2021.8.13

秀于楼

塔吊立在楼群间

像担担的人站在人群中

如何如此稳健

肩上挑着千斤重，不说独木

支不起，父亲那些年

撑着一把大伞行走，罩着

十几口人的大家庭

如今独自生，独自活，走路也不稳了

2021.8.13

活路

一只蚂蚁在手上，爬行

同我一样

行走最底层人间的生物。不忍心

捻死它，随手

扔进垃圾桶，转而

想起，如此深渊

它如何也不能爬得出来

而我，只是有

救生之意，并无救命之心——

2021.8.14

不该拔出满地钉子

泥土做的钉子

也不利于籽种健康生长

打理后的田块

几垄粮食凸显本色

生命如此

要给它阔大的空间

秋天才有所收获

有些事不经历，不会明白

耕种者并不要硕收

不缺粮的人，爱欣赏钉子与粮食的对立

2021.8.14

阳光与落叶

给人希望的，也给人绝望——

阳光给万物生命，也会

取走万物的生命，在人世间活着

必须要接受

看似无理的真理，活着

去死。大旱之年

粮食早已垂下头颅，投降了

根深一些的树木

还在坚持，早晨打开叶片

下午收紧腰身

熬不过傍晚的落下去，颜色

来不及改变

黄金的未来无法亲历，倒在

烈阳中的人，来不及

红一次，做了秋天的第一枚落叶

2021.8.14

不说谎的石子

装在鞋子里硌脚

硬心肠的石头，丢出去

危险系数无法估算

石头不说谎，立在水中

置于院内是假山

穷人家置办不起，刻上字

掌管天下，也是贵族

石头始终都有包容之心

怀揣黄金

也不会轻易开口自夸

石头若是长了

翅膀，来路无法确定。

巨石从身后

滚下来压住炮手大个刘

石头终究是石头

多装一公斤药多使一公斤劲

从来不说谎

违规操作，爆破证硬如石头

2021.8.15

我看见了河流

这条路还要走多久，这条路

还能走多久

我曾这样问过自己，没有答案

我看见了河流

在一个熟悉的人体内

快要干涸的溪

指头粗细，像绳子一样

提着命——

父亲几乎拼尽了所有水

河床还在

大风中发着空空的呜咽

经过大路，经过小路

经过蛇道，无路可走时，哪里也不经过

在大地上隆起

一座小山包，企图截住天下流水

2021.8.15

底线

跳崖的、喝农药、上吊的……

在这条路上走得久，几乎什么样的死都会遇到

底线不好丈量，的确有真实的尺度

弑父的刚子，从牢里出来后旧恶不改

在村里作霸，没人敢对他啃气。突发疾病

并不是不治症，家人硬是让他躺在炕上等死，也不去就医

2021.8.15

烟火谣

常常，在梦里成型或消散，形成错位的节奏

断句是柴火中的爆点，炸开的花，偶得的诗意。

一张黄裱纸上写着，粮食的明天

交给秸秆与骨头，黎明的甬道中，灰烬荡漾

2021.8.15

挖地三尺

一星半点潮气都没有

挖多深都是干土。在绝望里

野草的智慧

无法想象，它们是如何

活下来成为秋天

隆重的色彩。得益于深根

小时候挖冰荆

从未见到过草根的尽头

同样是春风一吹

举起春天，秋风一吹铺下黄金

有一种草胡子

它们的根浅浅地伏于

地表，像一个

不死的传说，在我的家乡

满山都是这种野草

当年铲烧柴，剥埂子

后来开垦荒山

从来没有死绝，退耕还林

又一次长满了山坡

走过饥荒年代，父亲说：

草胡子能活的，挖地三尺人也能活

2021.8.15

手记：烟火荡漾

在我的家乡，今年是大旱年，几乎所有的秋粮绝收，也有一部分欠收。

这样的结果谁也无法接受，父亲和我也有小种十亩薄田，所有的汗水打了水漂，却没看到一朵好看的水花，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但不管怎样，作为溪鱼，只适合在村子的小溪中生活，对这样的结果，我从没动过离开村子的念头，我相信，值此乡村振兴时刻，没有难关过不去。

做好秋耕，等一场秋雨，或一场大雪的冬天，保住墒土，来年开春一定会是一番别致的乡田画面。我相信，当年不收的汗水，一定会在来年补上。

我写信念，写下坚韧，写下想象，写下希望，写下村子里的是是非非，生活的烟火是最真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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